2004/06/16

懵懵懂懂初入社



走在小樽清晨的街道上,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無關步行速度,只因為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正式上班第一天!望著前方不遠處兩個西裝筆挺的日本上班族背影,忍不住想起當初這份工作要求的是日文一級[註1],而阿水實際上的實力只有模擬考二級(學校課程只學到二級),被錄取的原因至今仍是個謎。打著「練日語兼賺日幣」的如意算盤一路走來,內心的不安其實多過雀躍。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故做鎮靜地打開事務所大門——哇~阿水終於要踏進外勞的領域啦!在人生十字路口轉了九十度的前方,似乎掛著著歡迎來到魔鬼訓練營的大招牌。

降低標準採用阿水的公司「小樽音樂盒堂」是小樽相當著名的景點,雖然在成為這裡的員工之前,早就以觀光客的身份來過無數次,但此刻說熟悉卻也陌生,畢竟如今身份不一樣,第一天報到的地方也不在賣場,而是對街一棟不起眼的辦公室。

七點四十五分一到,只見同事個個俐落地完成手邊的打掃工作,阿水也趕緊跟著其他人在老闆前列隊排排站好。

「朝礼を行います。(朝會開始)」

唔啊…果然跟日劇演得一樣,超有紀律的。阿水從不當學生後,不曉得已經多久沒開過朝會啦!只見同事們逐一向老闆報告昨日營收與通告事項,每日推派一人發表「小感想」,最後還要全體朗誦一遍企業宗旨…的樣子(實在是因為對話進行得太快,只能用猜的)。至於阿水最棘手的自我介紹,當然就以了無新意的小學生作文外加請多多指教含混帶過。

日本株式會社的高度紀律與繁文縟節還反映在許多員工守則上。上司部屬間嚴格的上下關係就不多說了(有看過日劇的應該都懂),同事間早上見面一定要互道「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安)」;上班時間不論第幾次碰面都要喊一句「おつかれさまです(辛苦了)」;下班回家時更不能忘了說聲「おつかれさまでした(一天以來辛苦了)」,哇咧,一整天喊下來真的有夠辛苦。

由於音樂盒堂第一次啟用外籍正社員[註2],似乎也不敢一下子就貿然把我推上賣場最前線,因此暫時被分派到八竿子打不著的財務部,由同事進行職前教育的同時也順便幫忙打打雜。巧的是,當天下午賣場就出現了一個台灣大戶,雖然阿水連東西南北都還搞不清楚,仍然臨時被徵召上戰場,說是要讓顧客感受來自家鄉的溫暖。不曉得是此舉奏效抑或只是湊巧,大戶果然讓在場所有人見識到所謂的台灣經濟奇蹟!在同事一片感激聲中,阿水亦深切感受到未來所肩負的使命…老實說,心情有點複雜。

從摩肩擦踵的賣場回到人口簡單的事務所三樓,北海道初夏的午後微風不時穿過窗戶,輕拂過手中厚厚的的員工手冊。於是,上班初日就在同事的講解有一半聽不懂、舌頭打結到會話能力只剩下四級、表面平和實則神經緊張的時光中度過。正當阿水打算鬆一口氣…

「終礼を行います。」

唔啊…不會吧!?原來不只朝會,竟然連「夕會」[註3]都有!有樣學樣地跟著大家一邊鞠躬、一邊互道「今天也感謝各位一日來的辛勞」的同時,阿水心中想的卻是:真服了日本株式會社捏~

[註1]日文檢定分為1至4級,1級為最高級。
[註2]音樂盒堂的員工結構大致分為正社員、兼職社員、派遣社員三種。以往少數外籍勞工為兼職的中國大陸留學生。
[註3]相對於朝會,下班前召開的「夕會」除了報告新的聯絡事項,主要就是大夥互相敬禮,感謝彼此一日來的辛勞。

經驗談


  •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每間株式會社都一樣,但小樽音樂盒堂的正社員待遇條款中有個有趣的「年齡加給」,就算只徒長年紀,薪水還是比同樣職等的年輕人多!真是好福利啊~

相關資訊

2004/06/12

窮人搬家法與神秘二手商店

好不容易熬過冷到不成人形的第一個夜晚,一早便啟程至札幌搬運寄放在前鄰居處的家當。在北海道,有¥人當然可以請專業搬家公司享受貼心服務,不過對阿水這個連半毛¥都還沒掙到的準外勞來說,租輛660c.c.輕型小貨卡[註1]外加死纏爛打請朋友贊助體力,才是最實際的搬家法。而且除了搬行李,最好連採買大型家具與家電都在還車前一併完成,才能將租車的經濟效益發揮到極致。還好阿水的家當相當精簡,一趟車程即可搬個精光。等卸下行李後,直接在小樽當地找二手商店採買大型物件,空車最後交由朋友AKIRA開回家兼還車,多完美!

事情用想的都嘛很完美。事實上,阿水並沒有料到自己又錯估了小樽二手商店生態。由於札幌的二手商店林立,從二手書籍、服飾、生活雜貨到家電五金,幾乎什麼都有,讓我以為距離區區幾三十幾公里的小樽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因為這個錯誤認知,讓我們先是繞遍小樽的大街小巷、再進當鋪詢問有沒有人當家電、最後甚至到警察局去尋求協助…總算在決定折回札幌前抄到兩三家位在非商業區的二手商店資料[註2]。呼~比搬家還累。

打電話確認資料無誤後,車子駛進某個偏遠僻靜的地帶——明明和小樽築港大型購物商場WINGBAY咫尺相望,此處卻自成一格,宛若國定假日的工業區,盡是各式各樣狀似休工的資源回收廠。沿路更是杳無人煙,連想要問路都找不到個路人。阿水心想不妙,這裡的二手店該不會是買賣廢鐵的吧?照著地址在同一條路上來來回回,好不容易找到符合的門牌,那大門深鎖猶如鐵工廠的建築,讓人不禁忐忑地再打一次電話確認:「您好,剛才打過電話來,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嗨!馬上開門。」只見眼前廠房的鐵門緩緩拉起,老闆和兩三名員工魚貫現身,阿水這才不經意撇見一旁的招牌,寫著”買います!売ります!引き取ります!”,這可疑的地方的確是專做買賣回收的二手商店沒錯。原來小樽的二手店只有顧客上門時才營業啊。

至於店內陳設,與其說它是商店,不如說較像囤積回收物品的倉庫。偌大的空間內,家具和電器幾乎全雜亂無章沒有分類地堆放在一起;再加上只賣有緣人的經營哲學,大部分的物品都蒙著一層灰,至於售價則完全憑老闆高興!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在日本這個不二價國度,這裡可是難得可以和老闆討價還價的店家喔(自己開車搬運議價空間更大)!反正只要選定商品、講定價錢,店員們就會敬業地幫妳把灰塵拍掉啦。



雖然為了找二手商店不得不把還車時間延長數小時,但相較於低價買進「新」家具的輝煌戰果,阿水內心奇蹟似地並未出現淌血症狀,可喜可賀!

對了,最後一定要再說一次:AKIRA,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真的非常謝謝你)認識阿水算你倒楣啦。



[註1]日本生產的輕型汽車性能出乎預料地耐操,除非想在雪季爬坡或進行公路賽車,不然都可以當1300c.c.來用。
[註2]後來發現,小樽市區也不是沒有二手商店——事實上,阿水家附近就有一家(汗),只是規模普遍不大,物品選項相當少,想要一次購足需要靠點運氣。

經驗談

  • 窮人搬家費=輕型小貨車租車料金¥5300+油資¥525+供給體力的豪華午餐¥2650。

  • 日本租屋多為空屋,在流動人口龐大的需求下,二手家電、家具的買賣相當頻繁。除了專業的二手商店,定期舉辦的巡迴跳蚤市場也可撿到不少便宜。不過,想要把家當賣給二手商店的人最好有聽到估價後當場吐血的心理準備。

相關資訊

  • 可以租到輕型小貨車的租車公司
    NIPPON RANT-A-CAR
  • 只賣有緣人的二手商店
    リサイクルショップ21
    地址:小樽市錦町16-5(新地址,應該是搬家了)
    電話:0134-21-7008
  • 查尋商店的好用工具(有了這個就不用去問警察囉)
    Yahoo!Japan地域情報

2004/06/11

尋窩冷暖

在北海道租房子,這是第二次了。不過這次身份不再是燒台幣的「死學生」,而是賺日幣的「外籍勞工」,地點也從繁華都市札幌轉移到觀光城鎮小樽。和人口密集的札幌比起來,鄰近的小樽基本上算是鄉村。即使港區浪漫懷舊的氛圍總是吸引大批觀光人潮,但只要一踏出觀光圈,便處處是步調緩慢的純樸風景。

呼呼,難得有機會搬到觀光重鎮,不如租一間大一點的房子來兼營民宿賺外快——原本是這樣想的啦,只不過上網一查,很快就發現便宜又大碗的[註1]往往都遠離觀光區(阿水上班的地方),經營地下民宿的美夢一下子就破滅了。畢竟若為了據守門可羅雀的民宿,連上班都得舟車勞頓實在划不來。更可怕的是,房子空間愈大暖氣用得愈凶,要是沒房客來幫忙付費,阿水很可能會為了省¥而冷死[註2]!因為所以,最後還是認命地打消不切實際的A錢夢,跟隨仲介公司的白井先生踏上尋屋之旅。
為了在一天內搞定(省旅館錢),阿水的看屋路線儼如小樽市區一日遊。不過也因為時間拖長,沿途不僅有清涼飲料伺候,更意外賺到一頓豪華午餐——當地頗負盛名的炸雞定食——嗚~還沒住下來就已經感受到小樽人情的溫暖,雖然白井先生說這是公司福利可以報公帳,我在這裡還是要再說一次:「白井桑,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謝謝招待)!」順便提醒將來有機會到北海道找房子的朋友,記得把看屋數量集中、時間拉長到跨過用餐時段,以感受日本房仲業五星級的服務喔!嘿嘿…





吃飽喝足…呃,不對,是奔波了一整天後,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距離觀光圈不遠的入船十字街附近覓得未來的安身之所,一棟水泥建造新式公寓大樓內的一間小套房:
一樓就是房東經營的便利商店!雖然阿水只有繳水費時才會光顧。
衝到上班地點(下坡)只要五分鐘!有夠讚!
距離大型生鮮超市慢慢散步也只要五分鐘!而且還在上下班途中,YES!
鄰近交通幹道,公車路線多!重點是有多線無料公車通過,卯死啦!
有電梯!嗯,雖然住在二樓還是要計較一下。
有陽台!夏天當曬衣場、冬天變天然冰箱。
配備超大流理台!省伙食費必備!
使用燈油暖爐[註3],且中央給油,不必冒雪出門買燈油!
公共區域有專人打掃,冬季有專人除雪!管理費繳得心甘情願啦!
沒有冬季水管爆裂之虞[註4]!耶~

除了房價,好像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由於日本人獨自離家在外生活的風氣相當普遍(即使是小樽在地人,為了工作方便,也會自行在外租屋),而且少有一群朋友共同承租公寓的文化,在市場需求下因孕而生的便是各式各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單人套房[註5]。對於習慣和別人分租一層公寓的阿水來說,住這種房子難免有點さびしい(寂寞),但看在廚房的份上,心靈也算有個寄託啦。嗯,說到這個,阿水以為,台灣那些只附衛浴、不能下廚的房間竟敢大言不慚地稱自己為套房,要好好檢討啦!

夜幕低垂,手邊僅有一套換洗衣物、一件薄外套和一些文件資料(主要行李全寄放在札幌友人處,隔天才有辦法取件),不過阿水還是很有智慧地用替換下來的免洗內褲(其實以前已經洗過好幾次)將地板仔細擦過(心得:布料有點薄,不好用),然後以背包為枕、薄外套為被,躺在家徒四壁的空屋地板,一邊佩服自己的物盡其用,一邊懷著一點點興奮以及一點點不安的心情,在微寒的北海道初夏,度過小樽的第一個夜晚…嗯,寫起來好像很浪漫,實際上卻是:冰涼的地板加上驟降的室溫,簡直腹背受敵,不論身體怎麼縮、外套怎麼裹、人情再怎麼溫暖,整晚依舊冷到皮皮挫!耶?為什麼不開暖氣?呃…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夏天開暖氣實在太遜了…那,房間不是還有兩片大窗簾嗎?對吼!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想到!(氣)

[註1]通常房屋年齡也都有一把。
[註2]北海道冬季漫長,因氣候型態所衍生出各種租屋時必須考慮的條件也相對增加,例如:有沒有除雪設備(或人)、道路坡度會不會太陡、水管會不會結冰、暖爐吃什麼燃料等。
[註3]北海道房屋多半附設固定式暖房設備,燃料以瓦斯或燈油為主,瓦斯燒¥的速度遠超過燈油,挑房子時不可不慎。
[註4]一般木造公寓水管外露,冬季必須每日將水管排空,避免積水結凍導致水管爆裂。
[註5]阿水借住過的「東大學生寮」可謂將此特點發揮至極致的代表之一。例如,床要睡覺時才翻下來,免得檔路;不到半坪的衛浴,不僅雙手無法伸展,為了爭取空間,連洗臉盆和馬桶同一時間內都只能擇一使用呢!呼,好在借住當晚沒有拉肚子,否則恐怕在喬臉盆和馬桶時慘劇就發生啦。

經驗談

  • 理論上,北海道租屋沒有如本州必須額外奉送房東「禮金」的文化(就是除了租金、押金,還要拿一筆錢謝謝房東把房子租給你。簡直莫名其妙!),所以在找房子時,記得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 日本的租屋習慣一向是空室貸出(少數例外),搬離時也必須把家具都清光光方可交屋,否則房客可能還得為留下來的家具繳交一筆垃圾清潔費才行。除此之外,房客搬離時另得負擔將房屋恢復原貌的清潔與修繕費用,所以若以為不是自家的房子就胡搞瞎攪,退租時必將大失血。
  • 日本房子的面積大小通常以「疊」計算,一疊即一張榻榻米大小,兩張榻榻米相當於一坪。隨著時代變遷,裝潢雖然有分鋪設軟木地板的「洋式」與榻榻米的「和式」,但大小的表示單位基本上不變。
  • 租屋用語:L→Living room(客廳)、D→Dining room(餐廳)、K→Kitchen(廚房),最前面的數字表示房間數,因此3LDK=三房兩廳附廚房,1K=單人房附廚房,以此類推。另外,平面圖上各個區塊分別標示的數字則代表面積,例如:8洋=8疊大小的洋式房間,5和=5疊大小的和式房間,可不要解讀成「房間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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